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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庆屹
2020-04-04 ~ 07
木铲子在锅里一圈一圈地划,手冷了就换另一只,满头白发在阴冷的空气里微微颤动。电磁炉的刺刺声从门窗缝里钻进来,细细的,安宁得让人心里微颤。
仿佛那稳固的律动里,有一个情感的结把我们绑在了一起。
妈在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时,会换成普通话,似乎隔着一层习惯,就易于开口了。
妈在缝纫,爸在唱歌,兴起处挥手打着拍子。在黑暗里,他们像两个闪亮的画框中的人物,并列在一起,如此地和谐。两人手势起落的节奏韵律,奇妙地应和着。地老天荒
曾有人问我,你父母身上那么多让人感动的特质,对你影响最大的是什么?我想了想,回答说,是温柔。温柔能带来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。
如果可以 我真的希望他们比我年轻些 有些悲伤我承担不起 相比他们的豁达自然 有时候我显得更加苍老
卧在床上,听檐下的燕子嘁嘁喳喳地谈情说爱,天井四壁反射出微弱的回音。
山里的绿,在阴天潮湿的空气里,色彩低黯而浓郁。偶尔滑过一树桃花,开在暗得发黑的山谷里,异常夺目。
寨子后的山峦,一重又一重,沉甸甸地往远方延伸,消失在灰蓝的暮色里。
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内心话,在独山活了这几十年,很寂寞。但走到这一步,我已经成功了,不奢望成就的话,就不会失败。
歌声会在风里传得很远。听到的同学也远远地应和,直到互相都听不见了。
糖果是可以改善心情的好东西,酥酥甜甜,一说起来,骨头仿佛都轻了二钱。
兔子很温驯,疼了,颤抖一下,眼神还是一贯地清澈。
这样的轻描淡写(将熬人的岁月中的忙碌当为锻炼身体)并不能抹去他们的皱纹,只是给那些艰难的日子涂上了一层可以回望的色彩。
父母不需要考虑得失,也不需要别人同情,甚至不需要别人的理解,本着“人”的身份行事,反倒轻松自在。 有的人精于计算,有的人勤于劳作,怎么选择都不错。判断得与失的时限大概要拉长一些,或许是一辈子。
这样一个沉醉在精神世界里的人,他和他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艺术,至于笔画和音准是否精确,丝毫不影响作品的成色和价值。
爸背着手,透过窗户看向天空,似乎在看他几经风浪的过往,平和的脸庞罩着一层纯洁的光彩,如此地神圣,我安安静静地等着聆听他从往事中打捞的故事。
山丘边缘的梯田,一圈一畦,往下盘绕扩散,像涟漪,像指纹,覆盖住起伏的大地。
看着他们的慵懒惬意,更觉春光明媚。
儿女都长大后,父母对待我们的差别已然微乎其微,即便偶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同的期待和关切,但我们仨能顺利成人,他们的欣慰是相同。
等车的陌生人被焦虑摄走了注意力,嘈杂、慌乱互相渲染,让人身不由己地加入这出日复一日的戏剧。或许因为我知道自己等的车总会在某个时刻到达,才可以从容地以旁观者的心态站在其间。
只想把自己埋在尘世不远处,与之若即若离地相处,让生活本身成为之后梦中惊醒的记忆片段。
如果继续封闭自己,仅凭有限的经验和偶尔的释放去揣度这丰富的世界,生命不免太过单薄。今后,或许应该走走不同的路,去往不同的车站,看看不同的景,见见不同的人,让自己变得更开阔。